时辰已是很晚,早过了季清菱平日里头吃饭的时候,他怕睡得过了,又饿过了头,想了想,半坐在床边上,去握了她的手,俯下身体轻声叫道:"清菱。"
季清菱微微皱起了眉,仿佛想要醒来,可睫毛抖了抖,居然又重新睡了过去。
顾延章心中算了算时辰,见她睡得有些太久,怕伤了精神,狠了狠心,把手在她耳后、颈后轻轻揉了揉,柔声叫道:"清菱,起来吃早了。"
季清菱这一回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,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,过了好一会儿,才清醒过来,仿佛自己躺在云端上一样,半点不愿意动弹。
她伸手抓着顾延章的手,垫在头底下,有些无赖地道:"五哥,我困得紧,现下再睡一会,等起来了再吃。"
因听着雨声不停,连头也懒得抬起来,又道:"雨这样大,今日便不练拳练鞭了罢"
顾延章就耐心哄她道:"今日且不练拳,也不练鞭,只是时辰晚了,你肚子饿不饿的起来吃了,歇一歇再睡"
他同她说了一会话,季清菱便慢慢缓过来,一面爬起来,一面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:"我最近有些发懒……"
她见顾延章从床下头拿了自己的鞋,便同从前一样伸脚给他去帮着穿了,复才站起身,自己进得内厢换衣衫。
等到出来,秋月、秋露两个已是小心翼翼地捧了帕子、刷牙子、牙粉等物在一旁候着。
她又是好笑,又是奇怪,道:"怎的做出这个样子,放着我自己来便是。"
两人也不敢松气,虽是老实听命放下了手,依旧在一旁伺候。
季清菱洗漱完毕,出得内间,偏厅里头的早食已是摆好,顾延章也正坐在位子上。
两人慢慢吃了一顿早饭,漱口洗手过后,她便笑着问道:"今日怎的不见张大哥,外头正下着雨,他还要跑出去不成"
顾延章道:"广信军中有人回京述职,他去帮着接风,说是要到晚间才回来。"
正说着,松香已是进得门来,禀说外头大夫已是到了。
季清菱有些吃惊,问道:"谁人病了"
顾延章也不直说,只道:"不过例行看个脉,前一阵子你我两个都忙得厉害,怕是伤了气力,请个大夫来瞧一瞧。"
他话才落音,那大夫已是进得门来,两边见了礼,先给顾延章把了脉,略略提了几句,只说身强体壮,并无什么要留意的,虽有些心火,放平心态便妥了,又要给季清菱把脉。
此处还在听脉的时候,外头松节却是匆匆而入,到得众人面前,急急道:"官人,外头来了个天使,请您去外头接旨!"
顾延章同季清菱还未说话,那大夫已是收了手,笑着贺道:"恭喜公事,清汴此事做得下来,已是连日大雨,京中却并不见汴渠带得半点洪涝,实在百年大功,想来今次是宫中见了公事功劳甚大,给府上降旨升官来了!"
"还未接旨,不好妄测圣意。"顾延章回了一礼,看着那大夫放着要紧的正事不做,偏来偶凑这热闹,实在又急又燥,两句敷衍了过去。